攀登玉山
Eine Reise in das Innere der Insel Formosa
und
die erste Besteigung des Niitakayama (Mount Morrison)
von
Karl Theodor Stöpel
Eine Reise in das Innere der Insel Formosa
und
die erste Besteigung des Niitakayama (Mount Morrison)
von
Karl Theodor Stöpel
台灣島內之旅並首登玉山頂峰 - 1.平地風光
龔飛濤 漢譯
龔飛濤 漢譯
譯者的話:
譯者年輕時,曾到波士頓參加醫學會,在當地的圖書館首次讀到這本書。當時對這位洋人所描述日治初期台灣的社會狀況,以及他的登山過程,印象頗為深刻。轉眼過了三十年,現在該書已逾越99年的版權時效,而我也終於有閒暇,可以安靜下來將它譯成漢文。如果有人讀後有所得,那將是譯者的一大欣慰。
又,本書開頭及末尾有關日台政經情勢的討論,已經不合時宜;至於關於台灣史地的介紹,則屬眾所周知。因此一併從略不譯,以免贅言。
而文中地名和人名,取自閩南台語、日語、原民語等不同語音,有一些較難判定,尚請讀者隨時指正。
作者前言:
我從1897年6月到1899年5月,在日本斷斷續續的做研究工作。這段期間曾到台灣一遊。我去那裏的目的,原本是想收集當地的社會及經濟的實況。且我對一些爭議性的原住民問題也很感興趣,我尤其無法苟同某些旅行家所倡言的布農族及鄒族的血源說。
1898年11月,德國駐台領事 von Varchmin 先生來日本調養身體。他鼓勵我去做想做的事,並且保證總督(後為陸軍大臣)兒玉男爵會支持我。於是我接下這項艱難的任務,還克服了許多意外和危險。而我最終達成的,竟是攀登了位於北回歸線下,高約4000公尺的新高山(玉山, Mt. Morrison)。這座山,之前鮮有人去探討,其最頂端也沒有人爬上過。
早先,大概30年以前,英國人Dodd 及 Pickering (必麒麟),曾企圖登上玉山峰頂,卻徒勞而返。他們無法達到目標的原因有: 瘧疾熱病,兇蕃的傳統習俗 - 獵人頭,以及路途上的種種障礙。後來,東京的森林學Honda(本多)教授,向德國東亞自然暨人文學會報告: 他於1896年11月在日本政府的主導下,到新高山(玉山, Mt. Morrison)一帶探險。(見德國東亞自然暨人文學會會誌第六冊,第469頁)。他原先也是要去爬這台灣的最高峰的,可是因為得了瘧疾,只好半途折返。不過,他那次探險算是相當成功,因為他收集並帶回了許多東西,並且首次把新高山(玉山)山系上所有植物的詳細知識,公之於世。而他的一位隨吏叫Saito(齋藤音作),則更深入山區,並爬上玉山高峰之一(北峰或東峰? 見全文末的質疑)。而我於1898年耶誕假期的第二天,在離其峰頂僅數公尺之處,發現了他放置的一面日本旗。現在,這面旗子在我身邊,成了我在東亞旅行中很有趣的一件紀念品。
出發到基隆:
我在德國領事 v. Varchmin 先生的陪同下,整裝前往台灣。我想試一試,或許能對台灣研究有所貢獻也說不定。我們在東北季風的肆虐之下,經過了六天的航程,於1898年11月24日抵達基隆港。而11月21/22日,當亨利王子(Heinrich)正在為 Iltis 炮艦紀念碑主持揭幕式時**,我們的日本汽船卻在琉球群島附近與暴風雨搏鬥,且差一點就發生慘禍。還好,雖然頭等艙部分進水,以致我們濕著腳來到基隆港,卻膚髮無傷。
**譯者註: 1896年7月,德國砲艦 Iltis 在山東海域沉沒,77人罹難。1898年11月普魯士王儲到上海租界為紀念碑揭幕。
基隆人口約一萬。它是台灣唯一能接納較大型輪船的港口。但下錨處,離市區還有一公里半。港灣有一炮台護衛著。1880年代中,法軍在孤拔海軍司令(Admiral Courbet)的指揮下,曾經佔領此地。港中有一小嶼叫 Palm Insel (今和平島)。此港周圍,群山環繞;沿岸則則佈滿竹林。港內的狀況很糟糕,在強盛的東北季風下很難上岸,因為這裏連一座碼頭也沒有。而港外,波濤沖擊著無數的礁石,激起白色的浪花,直沖上天。如此怒海高浪之下,德國領事館派來接我們的小汽艇,雖然舵手技術純熟,卻仍差點翻覆。不得已,只好折返。過了24小時,等海象較平靜後,我們才終於幸運的上了岸。
當我踏上福爾摩沙的陸地時,我的心情並不是很興奮。" 啊! Ilha Formosa 美麗之島,妳的美麗之處到底是在哪裡呀 ? " 我心裏這樣想著,"妳那令首批歐洲人讚嘆的蔚藍天空呢?" 三百多年前當葡萄牙人頭一次沿著海岸航行時,為伊驚艷不已。而如今我也滿懷期待,希望驚喜出現,不過現在看來,要驚喜還得等一等。
在基隆,呈現眼前的是一條清國建造長約100公里的鐵路。它一直通到竹塹(今新竹)。而日本人計劃將這鐵路沿著海岸,縱貫平原,延伸到台南。
大稻埕德國領事館 |
我們從基隆乘一小時半的火車,抵達大稻埕。大稻埕是歐洲人的商業區,它坐落在淡水河邊,日本人叫它Taidotei。這裡有多國領事館,唯獨英國領館是設在河下游14公里的淡水港(滬尾)。淡水港那邊,我也去拜訪了一下。而大稻埕的德國領事館,我則把它當作自家一樣,在館內準備我的台灣內地之行。德國領館面向淡水河,1898年8月颱風期間,河水倒灌,曾經淹沒了整個領館的庭園。這棟建築是Buttle伯爵(亦作Butler)所有。他租給了德國政府。Buttler伯爵曾經在清國政府的羽翼下,投入當時蓬勃發展的北台灣樟腦業。
八、九月的台灣,颱風並不罕見。它常常帶來水災,導致許多建築的損壞及生命的喪失。這次的八月風災,使大稻埕變成了水鄉澤國。在一家百貨店的廢墟裡,人們找到了一名叫Hoikee(福氣?)的漢人的遺體,另外至少有11人喪命。三個月過後,我在大稻埕時,颱風肆虐的遺跡依然到處可見。淡水河畔美商 Smith, Baker & Co. 公司的倉庫仍是瓦礫一片;還有400多公尺長橫跨淡水河的鐵橋完全被破壞了。
台北1898年,見下文說明 |
經由德國領事館的居間斡旋,我拿到了一張全台通行證,還有寫給我旅行路線上各警署的推薦書。
我們這個探險隊,一開始除了我以外,還有通譯 Greiner 和 Ito (伊藤) 、1名漢人廚子以及4名漢人苦力。
中壢 - 大湖口 - 竹塹
1898年12月4日我們從大稻埕出發。火車經過了一片肥沃的平原,平原上種有水稻、靛青豆、茄子、土豆、番薯、橘子等。接著地勢漸漸昇高,鐵路開始進入丘陵地帶。這丘陵地表是疏鬆的紅土,谷底佈滿茶樹,高處則有松竹,之間碧草如茵。到了海拔150公尺的地方,有個中壢車站。其附近的景象沒有什麼不同,只是遠處山區仍未開墾。偶而會有磚造的獨立樟腦餾場映入眼簾。而在這地方,我頭一次看到一隻台灣小鷺鷥。接著,我們來到Tuaokan車站(疑為Tua-o-kau大湖口,今湖口)。這車站位在Tafelberg(桌山)台地上,是鐵路的最高點。(這時鐵路只到新竹,所以最高點不是苗栗的勝興)。從這裡,視野廣闊,可以看到壯觀的山景: 前面是大姑陷(大科崁)山,後面有無人攀登過的雪山主峰(Mt.Silvia),再往南則是雪山山脈(Dodds Range)。火車繞到"桌山"台地的另一邊,我們來到Sinchiatau(新車頭,即"新車假乘降場"或"新車車站"建於1898年9月,1902年1月廢除,位於新豐與竹北之間)。
這時,前方長達300公尺的Kuhang 鐵橋 (Kukang 舊港之誤? 今鳳山溪鐵橋?)已被上述的颱風摧毀。鐵橋損壞的程度非常嚴重,橋東端的龐大砂岩基座全毀;橋西端,部分橋體掉落河中,鐵樑突出河面。既然火車不通,我們只好用走路的了。我們走了10公里,途中經過一座便橋,終於來到鐵路的終點竹塹(今新竹)。
竹塹周圍有城牆,人口三萬。我們到達時,已經是午後三點。進城直前,我們通過了四座牌坊,這些牌坊是用來紀念過去的清國賢吏的。我們在一家由漢人農莊改建的日本旅店歇腳。日本店主叫Toshika。他告訴我,自1898年5月,他參與的樟腦業開工以來,已經有一些腦丁被馬來系原住民給砍頭了。往後的旅途上,我們盡量找日本旅店下榻,因為日本人的旅店顯然比漢人的來得乾淨。
輕軌手推台車 - (取自維基百科 Wikipedia) |
12月5日早上8點半,我們從竹塹(今新竹)出發。沿著保存完整的外城來到火車站。在那裏,原先的常軌火車,換成了輕軌手推台車(輕便車)。我租了兩台,一台載人,另一台載行李。台車南下經過了香山、Hongsankia 香山崎(今崎頂?)、Tanhuia(頭份仔Tau-hui-a 之誤?)。在頭份,我們得換車。那兒,有許多漢人苦力忙著把樟腦油和藺草搬上拖車及馱獸身上,準備運往市場販賣。這些家畜馱獸有羊、有水牛。而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在台灣竟然有許多烏秋鳥站在這些動物上,特別是水牛的背上啄蟲而食。
這段旅程令人愉悅,因為從竹塹(新竹)有兩位日本軍醫同行。他們要去貓貍(Bali或Mali,原住民原音,今苗栗),將罹患瘧疾的士兵帶回軍醫院。
下午5 點,我們抵達貓貍(苗栗)。當地日本官員說這裡已屬"叛亂"地區,所以得提供軍憲隨行以保護我們的安全。這項軍憲護行將由我經過的各個官署派出,且必要時會加強兵力。
貓貍(苗栗) - 葫蘆墩(豐原)
12月6日,早上九點半,我們離開貓貍(Mali/Bali, 今苗栗)。頭一次有士兵隨行保護。他們一共有12名。台車輕便鐵道首先到達一處200公尺高的小台地,這裡是日本軍人公墓。這一帶,上面提過的Buttler伯爵本來想開墾成稻田,可是漢人地主們彼此不和,以致水利計畫告吹,伯爵本人還惹來一身麻煩。
在山丘起伏中,我們經過了Wani (Wanli之誤? 苑裡)及大甲溪。此地區目前仍然處於天然原始狀態,而這條溪的河床只有在汛期才會泛濫。平時支流交織錯綜,支流之間又佈滿巨岩。因此對徒步渡河的旅人來說,非常辛苦不便。他們經常在這些寬達一公里的河床中迷失。而如果乘台車的話,則必須通過搖搖晃晃的窄橋,這橋的建構既原始又粗糙,很不安全。就在前一天,有一台日本運郵車經過此橋時,遭到抗日份子的襲擊和洗劫,擔任護衛的日本兵,有九名喪命。這條大甲溪將中央山脈的黃土塊深深的切割之後向西方流去。而我們在這段旅途上,看到了許多Haselhühner (花尾榛雞) 及 Schnepfen (鷸)。
當我們經過一處警察駐在所時,隨行護衛又增加了,因為我們正處在動亂區之內。附近山坡上,有幾個村莊,正著火燃燒著,火光照得滿山通紅...**。傍晚7 點鐘,我們抵達葫蘆墩(今豐原)。這一天的旅程,共計40公里。
**譯者註: 日治初期,日軍遭到反抗份子襲擊後,常常會找附近村莊報復,"火燒庄"是手段之一。這種行徑其他國家也採用過,例如二戰期間的德軍,越戰期間的... 。
葫蘆墩(豐原) - 台中 - 彰化
台中街景 (Shajo 街) |
第二天,12月8日,我接到台北德國領事館的電報公文,勸我不要繼續行程。原因是日本總督兒玉源太郎顧慮我的安全。不過到了下午兩點,我們終於能夠恢復輕軌台車之旅了。並且,乘擺渡渡過彰化溪(即大肚溪),於下午5點抵達彰化。而其間,我的一位苦力因擔任台車推手過勞,不得不坐上車"充電"。這時北風起,烏雲湧,竟然看不見山岳的蹤影了。
在彰化,我拜訪了當地的官署以及傳教士Landsborough(蘭大衛醫生)。蘭氏指出本地區的情勢不穩,充滿變數。這使我對這次探險的樂觀期待打了一大折扣。
彰化,讓我想起了廣州又窄又髒的街道,還有那些鴨鵝嬉游、漢女浣衣的水塘。不過,其城牆保留得還算完整,幾年前還擋住了抗日武力的攻擊。
寶斗(北斗)
12月9日,我們離開彰化。輕軌台車在Baniko樹(?)及檳榔樹之間穿梭。平原上種有稻米、甘薯以及大麥;還有許多的農舍被甘蔗和翠竹環繞著。而為了灌溉稻田,平原上有許許多多的溝渠,裏面充滿了濁水。這一切都生動的展示出漢人的勤勞性格。我往左邊東南方向望去,只見ㄧ系列的山巒,而新高山(玉山)的最高峰則突出於雲霧之上。
我們在Besoaki (Be-soa-ki 白沙坑,今花壇白沙村)稍作停留後,就通過120公尺寬的Potanke (應是Po-tau-ke,北斗溪或舊濁水溪)**。這條溪的上游叫Tinlanke(陳有蘭溪)。它在集集(應是水里,當時屬集集庄),有另一上游叫集集溪(今濁水溪)從龍湖(日月潭)流下來匯合。接下來改稱Tono溪(東螺溪)。東螺溪流到寶斗(北斗)再易名為北斗溪。
**譯者註: 濁水溪原經東螺溪、北斗溪出海。1898年颱風水災後,濁水溪主流改道南移,注入西螺溪成為如今模樣。又現在,陳有蘭溪只是濁水溪的支流;而集集溪(今濁水溪主流)則已不通日月潭了。百年來台灣水文的變化,除了河川自然改道外,人為築壩和引流也是原因。
這段旅程因為是下坡路,所以非常快捷順利。下午1時,我們已經來到寶斗(北斗)。我們住進一間日本招待所,它位於日軍軍營之中。寶斗(北斗)地勢較低,海拔才20公尺,因此蚊蟲猖獗。我們去官署收集資料、詢問訊息。他們告訴我,前一天晚上有幾個漢人被土匪搶劫,連衣服也被剝光,只能裸跑逃離。我們還得知經人推薦,熟悉地形的日人Inamura(稻村)並不在雲林(即斗六)。我只好改變行程,棄雲林(即斗六)而直往林杞埔(今南投竹山)。
沙崙 (田中) - 二八水(二水)
12月10日早晨7點,我們由寶斗(北斗)出發,有5名憲兵及6名士兵隨行,他們要把病患送到林杞埔(竹山)。他們徒步行軍,我們則是坐漢式椅轎。每頂轎子,由三名苦力抬著。首先得通過甘蔗園旁,充滿淤泥的河床,接著經過以仙人掌及竹叢為界的農田,然後抵達Sonlun (疑為 Soalun 沙崙,今田中舊街)。在那裏我們受到英國傳教師 Moody 的歡迎。他是從彰化派來的,也是此行我們見到的最後一位白人。這地方在上次"叛亂"事件時,也遭逢水災。現在廟宇裏仍駐有警察。從這裡,小路穿過一區區的稻田和蔗園,最後來到Lipachui (二八水 ,今二水)。我們在當地的憲兵隊部停下來。在此,有病患運輸隊從林杞埔(竹山)前來接班。日本憲兵隊長Ono(小野?)非常友善,他很客氣的招待我們喝茶、吃橘子。休息了一小時後,我們再度出發,穿過肥沃的土地,沿著一條水圳,一直到Biatau(鼻仔頭 ,今集集線鐵路源泉站,舊稱鼻仔頭驛),憲兵們在此留步。我們則踏著鵝卵圓石、避過大小漂流木繼續向前行。其間還得靠擺渡才能渡過湍急的集集溪(今濁水溪之一段)。這時,我抬望眼,目的地 - 新高山(玉山)呈現在東南方,它有三座高峰(或即北、主、東三峰)。接著我們進入了丘陵區,這地形很適合抗日份子用來藏匿和伏襲。而在此時,反抗勢力依然沒有絲毫削弱的跡象。
林杞埔(竹山)
經過一番努力和不時的警戒清路,我們終於在下午時分到達林杞埔(竹山)。當地辦務分署的官員有禮貌的出面歡迎,還讓我們住進官舍。不過,事情不妙,此地憲兵不准我們繼續前進,他們認為我們的通行證只適用於絕對安全地區。幸好不久,經電報詢問上級,雲林(斗六)辦務署的回覆是此行照准,但一切風險自行承擔。
就在這時,好運突然降臨,有一群為數約20人的阿里山社(鄒族)原住民剛好來到,而我們的旅程正好必須通過他們的領域(和社)。他們大部分是留著厚黑頭髮的十來歲"少年家",不過也幾個壯男。此外,還有頭目夫婦,和一位年約50的長老。其中有個原住民正拿著一顆鉛彈用力的敲打著木頭,他想改變它的形狀,使之合用於他的鳥槍。我和他們商量,邀請他們加入探險玉山的行列。他們同意幾天後再啟程。這樣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
仙人掌花 譯者攝於高雄旗后山前 2018 |
當我和我的夥伴(通譯)回到住處時,原住民們正圍著火坐下,他們依序傳遞竹製酒器,喝著漢人的燒酒。火上有一個大鍋鼎,裡面煮有米飯和豬肉。豬肉好吃,不過很鹹。大家一再唱著原民風味的憂傷歌曲,...。頭人看起來不像是純種的馬來系,似乎有些荷蘭人的血統。他漢語講得很流利,因此經由我的通譯,我們交談得相當開心。言談間,他告訴我:" 我們血脈相連,共有祖先。" 如此觀點,大概出自早先荷蘭人的統治吧。荷蘭人於17世紀統治台灣有一個世代之久。他們給了當地土人幸福的好日子,雖然那些快樂的回憶正隨著時間的過往而日益模糊。此外,原住民認為他們與歐洲人擁有共同祖先的另一理由,是要強調他們應該享有獨立平等的權利。
原住民的穿著很原始: 頭目穿一件紅袖的短外衣。其他人則是用背心樣子的鹿皮包住軀幹,然後繫上一條椰子葉纖維做的腰帶,再插上一支入了木韒的長刀。頭部則戴著一頂兼能護頸的皮帽。女人用漢式暗色布巾纏繞頭部,裙子是兩塊重疊的布料包圍而成,再配以如雪茄菸的黃絲帶之類的彩帶做為裝飾。飾物則有耳環、手環,指環等。
原住民的牙齒大多泛黃,這是嚼檳榔的結果。他們的吃法是將半粒檳榔子放入檳榔葉裡,然後混以石灰,一起咬嚼。這嚼檳榔的習慣漢人也有。聽說,嚼檳榔可以治療台灣最常見的惡疾 - 瘧疾(漢醫說法)。順便一提,吃飯的時候,頭目用碗筷;其他人則直接伸手入鍋,取食米飯和豬肉。
阿里山社頭人和他的兒子們 |
翌日早晨,我又到林杞埔(竹山)周遭漫遊,還獵到了幾隻鹬、野鴿等等。我後面不時跟著兩、三個原住民。他們每次看到我拿著槍總是緊隨不捨。也因為如此,我跟他們相識起來。而我對這群些大自然的兒女,最深刻的印象是: 他們的視力,極為敏銳。跟他們比起來,我們歐洲人可說是"睛瞑"的。而且他們打獵時,非常專心。他們善用偽裝來融入環境,然後很謹慎的、不發一聲的趨前,直到迫近目標,才用他們的老式來福槍射擊。他們的槍沒有槍托(木頭後座),所以射擊時,槍不托住肩膀,而是雙手向前輕鬆的握著槍支。
我在林杞埔(竹山)多待了幾天,因為我得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這包括一些為了換取原住民帶路而承諾的回饋品,如: 鹽、布料、彩帶、火柴、玻璃串珠、銅線、小貝殼等等。而且這時候我們自己也缺乏麵包,必須等到從台中買來才行。
12月15日風和日麗,上午9時,充分準備之後,我們終於從林杞埔(竹山)出發了。這時我們的探險隊成員增至30名,其中20名是阿里山社原住民....
出發前攝於林杞埔(竹山)官署 (譯者猜測作者應是身著淺色衣服,身材高大的那位) |
繼續: 2. Stöpel 攀登玉山紀實(二)山中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