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OVER Incident & James Horn
流浪者(羅發)號事件始末
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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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斷台灣的 James Horn
by FT Kung
篇三: 撿骨者
尋找海難者遺骸
漢特船長夫人 Mrs. Mercy Beerman Hunt 1826 紐約曼哈頓 ~ 1867 屏東墾丁 |
下午,他們來到客家庄保力(Poliek)。保力在射寮之東,走路約一小時可到。這裡的客家人與原住民有通婚關係,而且還製造精良火器供應原民。在那兒,他倆看到幾個阿美族人(Amian)被附近的原民當奴隸使用。兩人還獲知,海難者的遺骸及遺物很可能落入龍鑾社(Ling-nuan)人手中。這讓Horn 想起,上次跟阿塗仔(Atowat)去大繡房附近見一戶龍鑾人家時,那家人言語閃爍的情景。於是決定找個嚮導再去大繡房(Toa-su-pong,今恆春大光里)一趟。
7日,啟程南行。下午4 點,眼前出現一個淡水湖(今恆春附近的龍鑾潭),長2哩,寬1哩。當地漢人說:「湖中多魚。冬季時會佈滿覓食的水鳥。」下午6 點,到水坑仔(Sui-keng,有別於楓港與車城之間的水坑),在一戶靠海的農家借宿。
8日再出發,傍晚6點,抵達大繡房。大繡房基本上是個閩原混血村,純漢人和原住民是少數。這地方,清國官府完全管不到。
9日,在大繡房附近,找到上次和阿塗仔探訪過的那間房子。這次,屋內三名龍鑾社原民坦承保有Hunt(漢特)船長夫人的遺骨,不過骨頭的狀況很糟。因為上次,通譯阿塗仔出言恫嚇。他們聽了害怕,就把那袋遺骨丟在離龜仔甪社不遠的一棵樹下。結果,部分骨頭被野豬啃碎了。至於其他海難者的遺骸,則已經被丟到海裡去了。
這些原住民會說漢語。他們說:「當汽船(指軍艦)出現時,我們確實嚇壞了。我們是老實人,不曾殺人。」
他們還說: 設使Hunt船長再往西300碼才上岸,即屬龍鑾領域,那就安全了。他們每年都從龜仔甪番手中救出一些漢人。10年前龜仔甪番曾經殺害18名白人,不過他們還是搶救出三名水手。這三人叫Jim、Alex 和Bill,是在南岬遇難後上岸的。三人在大繡房住了一整年。後來有艘東行的船經過,才把三人帶走。
在旁的漢人插嘴道: 「一年後Alex 回來,還帶了200銀元作為謝禮。」
龍鑾海邊樹下
當天下午,大家去龍鑾社,它位於龜仔甪人所據小丘(Hill,青蛙石?)之西。社裡只剩三人,其他的都上山去了。龍鑾番人帶Pickering 和 Horn 到海邊的一棵樹下,這正是埋骨之處。掘開一看,頭骨、胸骨、肋骨、脊椎、骨盆等依在,但缺上下肢骨。
番人說阿塗仔曾經告訴他們: 「船長Hunt 先生是位大官。」因此堅持,夫人遺骨的贖金非提高不行。他們認為如果這女士不是官夫人,為何上次連兵艦都開到這裡來了?
雖然龍鑾原民一再強調,海難者若在Rock(山岩,青蛙石?)以西登陸,就會受到他們的善待。可是當他們索求高額贖金時,Horn 不禁起疑。他想,龍鑾人是比較開化沒錯,但如有機可乘,這族番人還是會毫不遲豫的搶劫外人的。況且,他們跟龜仔甪番的關係到底如何? 會不會是一方唱黑臉,另方扮白臉呢?
Pickering 則耐心的向龍鑾原民解釋: 「這些外國商船不會傷害你們的。如果友善相待,會有好處;而當他們有難時,如能伸出援手,都會得到報酬 ...。」原民們聽完後,答應會盡力而為,還同意翌晨會將Hunt 船長夫人的遺骨送到大繡房附近的茅屋。
落難的巴士島民
次日8月10日,聽說有一個巴士(Bashee)島人(註)在大繡房。他和九位同伴乘木舟,漂流到台灣東海岸,正要靠岸時,牡丹社番開槍,射死一人。他們只好向南划到豬朥束社附近,登陸後遇到一位聾啞的原住民。這位好心的聾子把他們帶回家。當豬朥束社番圍過來要砍他們的頭時,聾子拿著棍子擋在門口,比手勢告訴社番:必須先殺了他,才能取他們的人頭。因為這聾子是頭目卓杞篤的姻親,番人們只好作罷。不過,後來他們還是把其中一名巴士人誘出屋外,取了他的頭。剩下的巴士人只好派出一個人偷跑到大繡房求助,希望有人能找條船讓他們回鄉。
大繡房村民要Pickering 和 Horn 去見這巴士島人,或許可以跟他溝通。可是相見之後,語言不通。正要離去時,Pickering 突然想起西班牙人曾與巴士島群有貿易往來,於是對巴士人說西班牙話,他居然回應起來。他說他是基督徒,而且一再唸著禱文。他大致確認了漢人上面所述。Pickering答應會盡力讓他們重獲自由,並叫漢人派人去豬朥束社,告訴番人如果善待巴士人,就有賞。
註: Bashee (巴士) 島群位於呂宋島與台灣之間的海峽中,現屬菲律賓。英國探險家William Dampier 於1687年發現且命名之。"Bashee" 原是島民所喜愛的烈酒名。 蘭嶼的達悟(雅美)人即源自該島群。
擄"骨"勒贖
接著 Pickering 和 Horn 離開大繡房,去附近約定的地點領取遺骸。果然遺骸已在那兒,可是兩人身上沒有足夠的金錢,可以贖回。於是番人開出條件:
1. 贖金100銀元,可先付定金若干;
2. 找一個龍鑾人認可的漢人甲作擔保;
3. 再找漢人乙作漢人甲的保人;
4. 贖金付清之前,Horn 必須留在琅嶠地區;
5. 以後不得再對龍鑾人有任何索求。
看來這些龍鑾人,還蠻"靈精"(台語)的咧 !
兩人費了一番功夫後,才滿足了這些番人的要求,且終於拿到了遺骨!
Horn 把遺骨裝進草編的箱子中,裡面還塞滿冥紙。漢人說: 「這樣她在往極樂世界的途上,才有錢可花用。」但漢人不敢觸摸草箱,Horn 只好將它綁在自己背上帶走。臨走前,兩人朝龜仔甪社方向,盡情的放槍洩忿,爽了之後,才起步。下午七點返抵射寮。隔日Pickering 一個人趕回打狗張羅贖金。
漢人、原住民和混血平埔
射寮以南的西部谷地,雖然有些原住民和漢人,但這地帶大多數的居民是漢原混血。甚至部分南灣海岸,也是如此。他們雖然漢化留辮子,其原住民的血統仍濃。而清國海關官員 Thomas Hughes (許妥瑪)在1869年到訪時發覺,射寮以南沒有半個純漢女。
Hughes 和Horn 同樣,對這群混血人,印象良好 - "男的老實(honest)、勇敢(brave)和寬厚(generous);女的美麗(beautiful)、自然(natural)和端莊(dignified)"。他們每到一處都受到熱誠的款待,這或許是因為混血人覺得洋人跟他們一樣,既不是"生番"也不是漢人,而是同屬"兩面不是人"的第三類吧! 他們一方面受到漢人的歧視,被當作 "番仔"(漢人對洋人也稱之為"番仔"); 另一方面又遭到東部山區"生番"的欺凌,而不得不委屈歸順,雖然有時也會奮起反抗。
Horn 對這群混血平埔Pepo(註)的善良個性和友好態度,很是感動。他同時也感受到他們夾在漢人和"生番"之間的困境,於是內心希望將來能有機會幫助他們。可是,卻也因為這個心願,導致魂斷台灣,提早結束他的一生。這些是後話,容來日再敘。
註: 現代民族學者或許認為平埔族乃指早先"自行"開化的原民部族。而後來藉混血才漢化者(如大繡房人),算不算平埔族,或有爭議。不過當時的洋人不會那麼吹毛求疵,凡是已開化或近開化,但原民血統仍明顯的,都算"Pepo"。
討價還價救巴士
8月12日,Horn 跟隨嚮導到湖濱(龍鑾潭)的平埔村去尋找"流浪者號"(Rover)受難者的遺物。他記得上次在那兒曾發現有航海經線儀及漢特船長夫人的畫像等,這次果然又看到了,可是持有的原民獅子大開口,他只能用五塊銀元買回一個行李箱。
17日,Pickering 從打狗籌款回來。這次,英國代領事Carroll 正式委任他營救巴士島民,並另給他350銀元作為相關開支。
18日,兩人前往大繡房(Toa-su-pong),付清漢特船長夫人遺骨的贖金百元。再去那位巴士島人的住處找他,可是他已被番人抓走了。Pickering 到處找嚮導,希望有人能帶他倆去豬朥束社(Tilasok)跟頭人卓杞篤談判釋放巴士島民一事。可是卻沒有一個漢人願意帶路,因為他們怕中途通過龜仔甪社時,如有三長兩短,可擔當不起。
這時正好,有幾個龜仔甪女人來到大繡房。Pickering 出錢請她們帶路。她們不敢,說: 「自從上次汽船 (指Bell 所率領的兵艦)離開後,社裡災厄連連 - 山豬搗毀農作物;鯊魚咬傷人;族人互毆,兩人喪命...。巫師作法問詢後,得知原來美軍撤離時,留下惡靈,意圖毀滅我們。因此,全社人決定對所有的白人進行報復。」在了解無法親身入山之後,Pickering 只好請其中一位番女去向豬朥束社(Tilasok)頭目卓杞篤傳話說: 他願以每人七塊銀元的代價,贖回那八個巴士島民。
兩天後,番女回來說: 「頭目要更多,因為巴士人曾經比手劃腳表示,如果釋放他們回家,他們會送來兩個米斗滿滿的銀元。」Pickering 搖頭道: 「戇人! 那些腰胯間只繫一條褌布條的巴士島民那裡有那麼多錢? 我們最多只能給200銀元。」
再過兩天,番女又回來說: 「頭目要價500銀元,因為先前有四個琅嶠(柴城)漢人曾經出價到400元,打算買下後再加價轉賣給洋人。而洋人得手後,會帶這些島民去打狗,當作奴隸賣或剁磨製成鴉片,賺取更高利潤。」(按:當時謠傳洋教士常把信徒殺掉製成鴉片)
Pickering 向番女說: 「去告訴頭目,如果要把巴士島民賣給漢人,悉聽尊便。不過那些漢人想買400元,再賣我們500,門兒都沒有,那個數目我們是不會給的。」
認賠救出
說完,Pickering 和Horn 就轉頭回射寮了。接著他們除了應邀拜訪六哩外友善的羅佛社(Labosee)外,兩人盡量低調,並且放出風聲說: 洋人已經負氣回打狗去了。暗地裡,Pickering 卻拿出200銀元,告訴一名娶原民女為妻的漢人: 「如果你能說服那個蠻番頭目放掉巴士人,這200元就是你的了。」
可是顯然有人將他倆的行蹤傳揚出去。不久,先前的那位番女居然找上門來。她從豬朥束社帶來口信稱: 頭目卓杞篤堅持500元,一文不少;並且他聽說,官府已經派出7500兵士要來消滅龜仔甪社以及他轄下的其他部落;而客家人也出示一份官府的討番檄文,勸他準備應戰。番女還說: 「現在巴士島民已經被嚴加監控了。我曾比手勢告訴他們,頭目不會放他們走了。巴士人聽了,個個放聲大哭。」
Pickering 聽了很沮喪,想一走了之,但又不忍心棄巴士人而不顧。思量一番後,決定照頭目卓杞篤的要求,付出全額500元,不足的部分(150元)請一位洪姓(Hong)漢人先墊,以後再還。番女在有人具結擔保下,收下了贖金。這一天是8月30日。
這次金錢上的交鋒,經驗老到的英國商人Pickering 居然敗給了看似單純的山中蠻番卓杞篤!!
不過,Pickering 雖然輸了銀子,卻了贏了裡子 - 他對毫不相干的弱勢受難者的仗義救援,值得稱道;而卓杞篤的行徑則跟擄人勒贖的江洋大盜,並無二致。現代人只因為,卓杞篤後來代表18番社與美國李讓得領事會談,就將他捧成原住民甚至台灣人的英雄,實在有夠荒謬!! 真正的英雄,不應該是那位甘冒眾怒,拿著棍子,誓死保護巴士海難者的聾啞原住民嗎?!
8月31日,在兩名番女以及那位好心的聾啞原民的妻子的陪伴下,七位巴士島民被放出來了。他們對頭目卓杞篤的願意放行,居然誇張的感激他。另外,原在大繡房的那位巴士人則早已被押往他處當"派遣奴工"了。番女答應第二天會去付清他新主人所要求的償金,然後把他帶來。可是,兩天後,番女們卻空手而回,說: 「漢家主人不放人。」
翌日,Horn 和 Pickering 全副武裝,去漢人那裏硬把巴士人帶走,並且告訴漢人們,要錢就得向卓杞篤要。漢人起先激動不服,後來聽了解釋,知道卓杞篤已經拿了錢且承諾放人,他們的損失應由卓杞篤賠償後,就友善地離開了。
回到射寮,Pickering 必須再回打狗拿錢,而Horn又得留下來當人質,因為為了贖出巴士人,還欠姓洪(Hong)的150銀元。9月4日晚上11點,Pickering正要上船,發現天氣有變,開始吹起東北風,決定暫緩出發。不久,風雨大作,又有颱風來襲。還好沒出海,否則凶多吉少。
李讓得(LeGendre)又到台灣
就在這一天(9月4日)的下午,美國駐廈門領事李讓得(LeGendre)上了李福泰巡撫安排的汽船Volunteer號(有謂漢名叫'長勝號'),準備前往台灣見證清軍的伐番行動。經過一些波折,船於次日清晨6點出海,航向台灣。李讓得手下包括熟悉台灣的法籍旅行家 Joseph Bernard、一名通譯和兩名僕人。9月6日上午,船抵台灣府(今台南)。
當天下午,大家去龍鑾社,它位於龜仔甪人所據小丘(Hill,青蛙石?)之西。社裡只剩三人,其他的都上山去了。龍鑾番人帶Pickering 和 Horn 到海邊的一棵樹下,這正是埋骨之處。掘開一看,頭骨、胸骨、肋骨、脊椎、骨盆等依在,但缺上下肢骨。
番人說阿塗仔曾經告訴他們: 「船長Hunt 先生是位大官。」因此堅持,夫人遺骨的贖金非提高不行。他們認為如果這女士不是官夫人,為何上次連兵艦都開到這裡來了?
雖然龍鑾原民一再強調,海難者若在Rock(山岩,青蛙石?)以西登陸,就會受到他們的善待。可是當他們索求高額贖金時,Horn 不禁起疑。他想,龍鑾人是比較開化沒錯,但如有機可乘,這族番人還是會毫不遲豫的搶劫外人的。況且,他們跟龜仔甪番的關係到底如何? 會不會是一方唱黑臉,另方扮白臉呢?
Pickering 則耐心的向龍鑾原民解釋: 「這些外國商船不會傷害你們的。如果友善相待,會有好處;而當他們有難時,如能伸出援手,都會得到報酬 ...。」原民們聽完後,答應會盡力而為,還同意翌晨會將Hunt 船長夫人的遺骨送到大繡房附近的茅屋。
落難的巴士島民
次日8月10日,聽說有一個巴士(Bashee)島人(註)在大繡房。他和九位同伴乘木舟,漂流到台灣東海岸,正要靠岸時,牡丹社番開槍,射死一人。他們只好向南划到豬朥束社附近,登陸後遇到一位聾啞的原住民。這位好心的聾子把他們帶回家。當豬朥束社番圍過來要砍他們的頭時,聾子拿著棍子擋在門口,比手勢告訴社番:必須先殺了他,才能取他們的人頭。因為這聾子是頭目卓杞篤的姻親,番人們只好作罷。不過,後來他們還是把其中一名巴士人誘出屋外,取了他的頭。剩下的巴士人只好派出一個人偷跑到大繡房求助,希望有人能找條船讓他們回鄉。
大繡房村民要Pickering 和 Horn 去見這巴士島人,或許可以跟他溝通。可是相見之後,語言不通。正要離去時,Pickering 突然想起西班牙人曾與巴士島群有貿易往來,於是對巴士人說西班牙話,他居然回應起來。他說他是基督徒,而且一再唸著禱文。他大致確認了漢人上面所述。Pickering答應會盡力讓他們重獲自由,並叫漢人派人去豬朥束社,告訴番人如果善待巴士人,就有賞。
註: Bashee (巴士) 島群位於呂宋島與台灣之間的海峽中,現屬菲律賓。英國探險家William Dampier 於1687年發現且命名之。"Bashee" 原是島民所喜愛的烈酒名。 蘭嶼的達悟(雅美)人即源自該島群。
擄"骨"勒贖
接著 Pickering 和 Horn 離開大繡房,去附近約定的地點領取遺骸。果然遺骸已在那兒,可是兩人身上沒有足夠的金錢,可以贖回。於是番人開出條件:
1. 贖金100銀元,可先付定金若干;
2. 找一個龍鑾人認可的漢人甲作擔保;
3. 再找漢人乙作漢人甲的保人;
4. 贖金付清之前,Horn 必須留在琅嶠地區;
5. 以後不得再對龍鑾人有任何索求。
看來這些龍鑾人,還蠻"靈精"(台語)的咧 !
兩人費了一番功夫後,才滿足了這些番人的要求,且終於拿到了遺骨!
Horn 把遺骨裝進草編的箱子中,裡面還塞滿冥紙。漢人說: 「這樣她在往極樂世界的途上,才有錢可花用。」但漢人不敢觸摸草箱,Horn 只好將它綁在自己背上帶走。臨走前,兩人朝龜仔甪社方向,盡情的放槍洩忿,爽了之後,才起步。下午七點返抵射寮。隔日Pickering 一個人趕回打狗張羅贖金。
漢人、原住民和混血平埔
射寮以南的西部谷地,雖然有些原住民和漢人,但這地帶大多數的居民是漢原混血。甚至部分南灣海岸,也是如此。他們雖然漢化留辮子,其原住民的血統仍濃。而清國海關官員 Thomas Hughes (許妥瑪)在1869年到訪時發覺,射寮以南沒有半個純漢女。
Hughes 和Horn 同樣,對這群混血人,印象良好 - "男的老實(honest)、勇敢(brave)和寬厚(generous);女的美麗(beautiful)、自然(natural)和端莊(dignified)"。他們每到一處都受到熱誠的款待,這或許是因為混血人覺得洋人跟他們一樣,既不是"生番"也不是漢人,而是同屬"兩面不是人"的第三類吧! 他們一方面受到漢人的歧視,被當作 "番仔"(漢人對洋人也稱之為"番仔"); 另一方面又遭到東部山區"生番"的欺凌,而不得不委屈歸順,雖然有時也會奮起反抗。
Horn 對這群混血平埔Pepo(註)的善良個性和友好態度,很是感動。他同時也感受到他們夾在漢人和"生番"之間的困境,於是內心希望將來能有機會幫助他們。可是,卻也因為這個心願,導致魂斷台灣,提早結束他的一生。這些是後話,容來日再敘。
註: 現代民族學者或許認為平埔族乃指早先"自行"開化的原民部族。而後來藉混血才漢化者(如大繡房人),算不算平埔族,或有爭議。不過當時的洋人不會那麼吹毛求疵,凡是已開化或近開化,但原民血統仍明顯的,都算"Pepo"。
討價還價救巴士
17日,Pickering 從打狗籌款回來。這次,英國代領事Carroll 正式委任他營救巴士島民,並另給他350銀元作為相關開支。
18日,兩人前往大繡房(Toa-su-pong),付清漢特船長夫人遺骨的贖金百元。再去那位巴士島人的住處找他,可是他已被番人抓走了。Pickering 到處找嚮導,希望有人能帶他倆去豬朥束社(Tilasok)跟頭人卓杞篤談判釋放巴士島民一事。可是卻沒有一個漢人願意帶路,因為他們怕中途通過龜仔甪社時,如有三長兩短,可擔當不起。
這時正好,有幾個龜仔甪女人來到大繡房。Pickering 出錢請她們帶路。她們不敢,說: 「自從上次汽船 (指Bell 所率領的兵艦)離開後,社裡災厄連連 - 山豬搗毀農作物;鯊魚咬傷人;族人互毆,兩人喪命...。巫師作法問詢後,得知原來美軍撤離時,留下惡靈,意圖毀滅我們。因此,全社人決定對所有的白人進行報復。」在了解無法親身入山之後,Pickering 只好請其中一位番女去向豬朥束社(Tilasok)頭目卓杞篤傳話說: 他願以每人七塊銀元的代價,贖回那八個巴士島民。
兩天後,番女回來說: 「頭目要更多,因為巴士人曾經比手劃腳表示,如果釋放他們回家,他們會送來兩個米斗滿滿的銀元。」Pickering 搖頭道: 「戇人! 那些腰胯間只繫一條褌布條的巴士島民那裡有那麼多錢? 我們最多只能給200銀元。」
再過兩天,番女又回來說: 「頭目要價500銀元,因為先前有四個琅嶠(柴城)漢人曾經出價到400元,打算買下後再加價轉賣給洋人。而洋人得手後,會帶這些島民去打狗,當作奴隸賣或剁磨製成鴉片,賺取更高利潤。」(按:當時謠傳洋教士常把信徒殺掉製成鴉片)
Pickering 向番女說: 「去告訴頭目,如果要把巴士島民賣給漢人,悉聽尊便。不過那些漢人想買400元,再賣我們500,門兒都沒有,那個數目我們是不會給的。」
認賠救出
說完,Pickering 和Horn 就轉頭回射寮了。接著他們除了應邀拜訪六哩外友善的羅佛社(Labosee)外,兩人盡量低調,並且放出風聲說: 洋人已經負氣回打狗去了。暗地裡,Pickering 卻拿出200銀元,告訴一名娶原民女為妻的漢人: 「如果你能說服那個蠻番頭目放掉巴士人,這200元就是你的了。」
可是顯然有人將他倆的行蹤傳揚出去。不久,先前的那位番女居然找上門來。她從豬朥束社帶來口信稱: 頭目卓杞篤堅持500元,一文不少;並且他聽說,官府已經派出7500兵士要來消滅龜仔甪社以及他轄下的其他部落;而客家人也出示一份官府的討番檄文,勸他準備應戰。番女還說: 「現在巴士島民已經被嚴加監控了。我曾比手勢告訴他們,頭目不會放他們走了。巴士人聽了,個個放聲大哭。」
William A. Pickering 必麒麟 1840~1907 在台期間: 1863 -1870 取自其所著 Pioneering in Formosa 1898 |
這次金錢上的交鋒,經驗老到的英國商人Pickering 居然敗給了看似單純的山中蠻番卓杞篤!!
不過,Pickering 雖然輸了銀子,卻了贏了裡子 - 他對毫不相干的弱勢受難者的仗義救援,值得稱道;而卓杞篤的行徑則跟擄人勒贖的江洋大盜,並無二致。現代人只因為,卓杞篤後來代表18番社與美國李讓得領事會談,就將他捧成原住民甚至台灣人的英雄,實在有夠荒謬!! 真正的英雄,不應該是那位甘冒眾怒,拿著棍子,誓死保護巴士海難者的聾啞原住民嗎?!
8月31日,在兩名番女以及那位好心的聾啞原民的妻子的陪伴下,七位巴士島民被放出來了。他們對頭目卓杞篤的願意放行,居然誇張的感激他。另外,原在大繡房的那位巴士人則早已被押往他處當"派遣奴工"了。番女答應第二天會去付清他新主人所要求的償金,然後把他帶來。可是,兩天後,番女們卻空手而回,說: 「漢家主人不放人。」
翌日,Horn 和 Pickering 全副武裝,去漢人那裏硬把巴士人帶走,並且告訴漢人們,要錢就得向卓杞篤要。漢人起先激動不服,後來聽了解釋,知道卓杞篤已經拿了錢且承諾放人,他們的損失應由卓杞篤賠償後,就友善地離開了。
回到射寮,Pickering 必須再回打狗拿錢,而Horn又得留下來當人質,因為為了贖出巴士人,還欠姓洪(Hong)的150銀元。9月4日晚上11點,Pickering正要上船,發現天氣有變,開始吹起東北風,決定暫緩出發。不久,風雨大作,又有颱風來襲。還好沒出海,否則凶多吉少。
李讓得(LeGendre)又到台灣
美駐廈門領事李讓得Charles Le Gendre 取自1877年10月出刊的 The Far East |
9月7日,李讓得前去拜會吳道台,沒想到文武官員,上至道台、鎮台(總兵),下到知府、縣丞都在場歡迎。他受寵若驚。
李讓得立即表明此行的目的,並且要求遵照李福泰巡撫的指示馬上行動。清國官員對此一致欣然同意,還說先鋒部隊已先開拔了。可是,當李讓得提出他必須親眼見證征伐行動時,官員們個個面露難色,種種推託之辭接連出口 --
官員甲說: 「先鋒已出發,但主力還沒準備好。」
官員乙說: 「 總兵大人尚有許多要務需要處理,所以稍後才能出城....」
官員丙說: 「路途崎嶇難行,且所經之處,公權力未達,不可不慎也!」
甚至有人語帶恫嚇說:「此行危機重重,李領事如果執意跟行,萬一您的安全出問題,我們可擔當不起。」
李讓得聽了,心想這批昏官,根本無意執行李巡撫的命令。如果他不積極介入,他們一定會隨便殺些無辜的原住民,然後將人頭送去福建,交差了事。於是表明: 他的安全,自行負責,不會牽累任何人;況且,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親眼看到李巡撫的懲番指令得以貫徹。吳道台見狀只好出面打圓場,邀大家先吃個便餐後再說。可是李讓得領事不為所動,拒絕散會,並威脅道: 「如果你們不遵照事先的約定,那我馬上就回福州向李巡撫報告。」
這時,吳道台還想解釋,劉總兵本人終於開口。他說:「多說無益,這樣好了,我們三天後就出發。」一時眾人面面相覷,全場啞口無言 ...。看來這些官吏當中,劉總兵是比較可信賴的一位,李讓得這麼想。
清軍南下
台灣府外的"林投巷" by John Thomson, 1871 |
一出府城就是狹窄的小路,兩旁是"林投"為主的茂密樹叢(見左圖)。劉總兵在前,另一位姓Chin 將官(前總兵曾元福?)殿後。李讓得領事乘轎和隨從被安插在縱隊的中間。傍晚抵達阿公店(今高雄岡山)休息。
9月11日,到了埤頭(今高雄鳳山)。該地人口一萬多(李讓得稱七萬?),是縣治。在那裏,劉總兵校閱部隊後,卻停滯不前。原來他出發時道台只給他5000銀元的糧餉。他在等餘款的到來。他告訴李讓得,且等一等,如果錢仍未到,他會設法自行先墊,然後上路。他保證會遵照李巡撫的指示行事。
台灣糖廍:包括榨蔗汁的圓錐屋和煮糖的長方形屋 取自1878年1月的 The Far East |
按: 筆者先母的阿祖吳著當年就在下淡水溪(高屏溪)靠擺渡維生,他那天想必辛苦了。
風聲鶴唳
話又說回來,9月8日,清政府尚未出兵,琅嶠地區已是一片風聲鶴唳。流言稱8000名清兵正朝著瑯嶠而來,要攻打龜仔甪及其他原住民;而豬朥束社的卓杞篤(Tok-e-tok)也已動員1100名持槍的十八社勇士及1500個配戴弓箭的阿美族(Amias)僕役準備應戰。當然,這些數目字都是誇張之辭。
漢人力倡和議
同一天,有閩系頭人來訪Pickering 和 Horn,表示清兵此舉不但會礙耕毀田,還會帶來困擾。他說閩客漢人都向番社頭目們租地耕作,彼此互利。清兵一來,讓他們左右為難,既不想與官軍為敵,也不願得罪生番。而即使保持中立,清兵退去後,番人還是會挾怨不滿向他們問罪。再說,兩方對仗,必有死傷;且誰勝誰敗,猶未可知。因此,不如讓他們去說服卓杞篤(Tok-e-tok)不再傷害遇難洋人,大家和解了事。他還指出:在地漢人對這些番人頭目是有影響力,足以擺平這件事,因為原住民仰賴他們提供武器、彈藥、和鹽等必需品。
不久,客家頭人Lin-a-kow (林阿狗)也來射寮求見。他呼應了閩系頭人的說法,更加碼承諾,會促使總頭目卓杞篤同意: 不但不再殘殺遇難洋人,而且還將伸出援手提供協助。河洛人和客家人向來不睦,經常互鬥。但這次對龜仔甪事件,難得立場一致。
Pickering 聽了覺得有理,於是答應向美、清傳話勸和。閩客的頭人們也決定連袂去說服卓杞篤。 他們還表示如果事成,願為卓杞篤背書,日後倘有差錯,可以唯他們是問。
9月11日,Pickering 和 Horn 去保力庄和在地所有閩客村莊的頭人們開會。有人耽心美方為了替死難者報仇,恐怕不殺一些人不肯干休。Pickering 告訴他們他無法保證,但他了解美國人的目的不是要殺人。如果原住民能及時接受條件,和議是可能的。於是大家央求兩洋人儘快啟程向有關方面表明,請官府且慢派兵前來,先與原住民們安排調解。
受託北上
9月12日,Pickering 和 Horn 在射寮等著上船回打狗向官方進言,可是天氣一直沒好轉。只好改採陸路。漢人勸他們不要這樣做,因為路上得經過危險的"番區"。不過,兩人還是找了嚮導,還叫那些巴士島人走在前頭。一行人經過柴城(Cha-sia)時,發現有位清國官吏剛到,他奉總兵之命,乘船先來向當地百姓說明軍事行動的目的。他叫居民別理"西仔番",Pickering 聽了,趨前跟他說漢語,他嚇了一跳。接著,大家冒著下個不停的雨,在丘陵地走了15哩,平安的通過"番區"。傍晚六點,來到楓港。
相會枋寮
9月13日一早又出發,可是前面的楓港溪,水急且深,不能渡。只好折返。近午回到楓港。在那兒,租了一條船去枋寮 (Pangliao)。下午5時抵達枋寮。沒想到竟在那兒遇上了清軍。(李讓得的記事是15日到枋寮?)。
Pickering 和Horn 拜見李讓得(LeGendre)領事,彼此說明來意及經歷。Pickering 趁機傳達南方漢人希望議和之意。李讓得覺得可以考慮,並請Pickering 留下,當他的通譯。Pickering 又去說服清方,經過一番折衝,劉總兵的態度也軟化了。
9月14日,劉總兵接受李讓得領事的建議,決定補償英國代領事Carroll為了救贖巴士人而付出的350銀元。但Pickering 超支的150元,卻求償無門,因為「英代領事的350元是公事公辦;而150元是你自己"歡喜甘願"的。不過,漢特夫人遺骨的100元贖金,事涉我國公民,我跟卓杞篤談判時,會幫你要回來。」- 李讓得如是說。
其實,李讓得建議清方補償英國Carroll代領事,並非出自善意,而是不願讓英國專美於前。當時大英帝國縱橫七海、稱霸世界,時而展現老大哥的作風。美船Rover流浪者號出事後,首先趕赴現場的是英國軍艦;甚至第一時間知會清國的也是英領事,而且還誤稱遇難的是英船。雖然那是無心之過,李讓得卻耿耿於懷。這或許是他認為美國常被當作"細漢吔"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他原籍法國,而心懷英法較勁的傳統情結。無論如何,李讓得的"老二"心態,在日後猶不時顯露出來。
當天,劉總兵安排了一條船把八名巴士島民和350元償金送往打狗。Horn則背著漢特(Hunt)夫人的遺骨,獨自一個人徒步而去。這是他的個性,他不善於跟官方打交道,也不想開口乞求搭他們的便船。他覺得,自力將漢特夫人的遺骨帶到通商口岸,是他與死者親屬之間的"約束"(台語)。
9月16日,Horn 回到打狗(高雄),看到英國代領事Carroll 已經召來一艘砲艦Banterer號,正要把巴士島民送回他們的家鄉。而他也沒閒著,他得籌足150銀元,再回南岬還給那位出借部分贖金的漢人。
9月14日,劉總兵接受李讓得領事的建議,決定補償英國代領事Carroll為了救贖巴士人而付出的350銀元。但Pickering 超支的150元,卻求償無門,因為「英代領事的350元是公事公辦;而150元是你自己"歡喜甘願"的。不過,漢特夫人遺骨的100元贖金,事涉我國公民,我跟卓杞篤談判時,會幫你要回來。」- 李讓得如是說。
其實,李讓得建議清方補償英國Carroll代領事,並非出自善意,而是不願讓英國專美於前。當時大英帝國縱橫七海、稱霸世界,時而展現老大哥的作風。美船Rover流浪者號出事後,首先趕赴現場的是英國軍艦;甚至第一時間知會清國的也是英領事,而且還誤稱遇難的是英船。雖然那是無心之過,李讓得卻耿耿於懷。這或許是他認為美國常被當作"細漢吔"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他原籍法國,而心懷英法較勁的傳統情結。無論如何,李讓得的"老二"心態,在日後猶不時顯露出來。
當天,劉總兵安排了一條船把八名巴士島民和350元償金送往打狗。Horn則背著漢特(Hunt)夫人的遺骨,獨自一個人徒步而去。這是他的個性,他不善於跟官方打交道,也不想開口乞求搭他們的便船。他覺得,自力將漢特夫人的遺骨帶到通商口岸,是他與死者親屬之間的"約束"(台語)。
9月16日,Horn 回到打狗(高雄),看到英國代領事Carroll 已經召來一艘砲艦Banterer號,正要把巴士島民送回他們的家鄉。而他也沒閒著,他得籌足150銀元,再回南岬還給那位出借部分贖金的漢人。
接下來,Pickering 將如何協助李讓得(LeGendre)和卓杞篤(Tok-e-tok) 簽下和約? 這就請待下回分解吧。
下接【流浪者號事件與魂斷台灣的 James Horn 4 - 羅生門】
請教龔醫師,
回覆刪除地圖中龍鑾番和龜仔甪番界線的山岩,是否就是現在墾丁海水浴場與小灣(凱撒大飯店)之間的青蛙石。
你好,很高興看到你的留言。根據Pickering(比麒麟)書中Horn的描述,龍鑾番和龜仔甪番的交界有塊Rock。這Rock如果是指山岩,那大概就是青蛙石;但如果是指礁岩,就可能是石牛溪海灘外偏西的East Rock(google map)。
刪除我一直以為Rock是指山岩-即青蛙石。不過,經你一問,再仔細檢視Le Gendre (李讓得)的地圖,發現他在兩社交界(也即是海難者登陸處)的近岸海中,刻意畫了一塊礁岩,看來這就是Horn所說的Rock。這也說明了為什麼海難者上岸後,水手德官輕易的就汲得一桶淡水,因為石牛溪就在附近。因此,我把自己添加在圖上的"山岩"兩字刪了。非常謝謝你的啟示。
為了確認Rover號遇難登陸地點,我也花時間研究了一番,應該就是石牛溪出海口的這片沙灘沒錯,那塊礁岩就是指east rock ,雖然李讓得畫在圖上與實際上不成比例!
回覆刪除因為我多次入住石牛溪農場,也對這裡特別感到興趣,感謝您跟據各方文獻重新著作這篇The ROVER Incident & James Horn.讀來真是歷歷在目如臨現場。
這段台灣非常重大的歷史事件應該是每位台灣人都應該知曉且不能被抹滅的,遺憾的是相信大多數台灣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所幸有如您的譯作和著作放在網上,有興趣者自然能搜尋得到這些保貴的歷史知識!也算萬幸。
李讓得(Le Gendre)將礁岩放大也許是想凸顯其作為地理標誌的重要性,或是可能它在水面下的面積較大也說不定?!
刪除再次感謝您的鼓勵,有像您這樣的讀者的支持,我已經非常滿足,至於大部分人對歷史真相沒興趣,我倒不氣餒。我會繼續做該做的事。
我又發現,Horn在另一段提道,"龍鑾社,它位於龜仔甪人所據小丘(Hill)之西"。如果他所說的Hill和Rock是指同一地標,那ROCK就是山岩,這樣青蛙石的可能性就提高,而海難者登陸點也許是其東側的小灣海灘?! 這的確是個令人困擾的問題。其實,如能探得龍鑾社和龜仔甪的交界處在哪裡,疑點就解決了。
刪除包括屏東縣政府拍攝的節目:社頂的孩子, 指出羅妹號船員上岸處是大灣接近青蛙石的海灘, 但比對其他文獻, 我也覺得應該是小灣. 無論如何, 就是在青蛙石兩側其中一側!
回覆刪除謝謝分享您的見解。有人認為海難者在青蛙石西側的大灣上岸,這應該是因為Mrs. Hunt (漢特夫人)的埋骨處在青蛙石之西的"荷蘭公主廟"附近,而推想出的結論。
刪除可是,事實是兇案後,龍鑾人從龜仔甪人手中取得她的遺骸,而將之帶回他們的領域(山巖之西)收藏或收埋。結果才讓人誤以為事發現場是在青蛙石之西的大灣。
龔醫師,本篇文章的第一張地圖是否可以作為我演講的素材內容,我會註明引用出處,謝謝你
回覆刪除沒有問題。祝你演講圓滿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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