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OVER Incident & James Horn
流浪者(羅發)號事件始末
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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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斷台灣的 James Horn
by FT Kung (龔飛濤)
七星舊事久煙飛 幸有詞家記細微
矻矻搜遺窮古籍 孜孜落筆向斜暉
淘金故實多驚險 舟覆翻濤魂未歸
曲折新篇出人意 行文宏麗似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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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金故實多驚險 舟覆翻濤魂未歸
曲折新篇出人意 行文宏麗似芳菲
- 王建世 題
篇一: 流浪者
十九世紀打狗(高雄)港入口 Dr. Franz Ritter von Le Monnier, (Die Insel Formosa I., Deutsche Rundschau für Geographie und Statistik, Dezember,1884) |
James Davidson Wikipedia |
角田秀松 Wikipedia |
這James Horn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他,為什麼會來台灣? 又為何選擇與原民女建立家庭呢? 這一切都得從 Rover 船難事件說起,....
註: Rover 是"流浪者"的意思,史家們音譯成"羅發",甚至有譯成"羅妹"者。筆者認為當外文名詞語意明晰時,意譯較符合"信雅達"的原則,故文中採用"流浪者",而不附和"權威們"的譯法。
"流浪者"的厄運
三桅帆船 (barque) 取自Wikipedia |
他們在現今屏東墾丁海岸登陸後,遭到龜仔甪社(註一)原住民的襲擊。只有一名叫德官或德光(Tek-Kwang)的水手生還(註二)。他回到汕頭後,向當地的美國領事Hinyorts 報告事情經過。
透過洋牧師的翻譯,德官(Tek-Kwang)這樣說:
"... 3月9日星期六上午,我們這艘三桅帆船流浪者號(Rover),從廣東汕頭啟航,目的地是關外的牛莊。
"11日傍晚,台灣在望,於是帆船調整方向,避免太靠近。
"12日星期二晚上,風勢強勁,船長漢特(Hunt)下令收起中桅帆。11點左右,在 Vele Rete Rocks (七星岩) 一帶,左舷撞到礁石。船稍後退後,再前行一小段距離,右舷又撞上礁石。船長趕緊轉舵,同時命令水手們用幫浦抽水。可是幫浦撞壞了,抽不到水。於是船長叫大副提燈下底艙查看,結果發現海水已經淹過了壓艙物。船長只好下令棄船。"
七星岩 (Vele Rete Rocks) 取自維基百科 by Armandzyx |
"大家擠入兩艘小艇。船長暨夫人、二副、廚師、一名水手和我等六人乘一艘,艇上有一條棉被、幾件衣服、一些飲水和食物、少量烈酒、羅盤和六分儀。船長本人還帶了一個盒子。另艘小艇上有大副、雜役、五名水手和伙夫。半夜一點,我們划離現場,兩艇盡量彼此靠近,在風高浪大之下,大家奮力划槳前進。
"(13日)白晝到來後,望著台灣繼續向前划。到了下午四時,大家已經精疲力竭,還好順著潮流終於漂近陸地。一看,岸上了無人跡。船長叫大家不用怕,上岸才能保命。然而,這時另一艘小艇居然不見了。我們拖艇上岸,並將所有物品卸下。而大家的衣服都濕了,只好脫下來擰水,然後鋪在沙灘上風乾。船長叫我去找淡水,不久我提了一桶水回來。
"我們登陸的地方是一片沙灘(註三),它在叢林密佈的山腳下。當我們還在晾衣物時,從密林中走出十五、六個蠻番,其中有一兩個是穿長衫戴耳環的女人(註四),其他男性則只在腰間繫一條褌布。他們有帶槍的、提刀的、也有拿弓箭的;而我們則手無寸鐵。船長見狀,叫大家趕快往樹叢裡逃。這時有幾個原住民往我們放東西的地方跑去,其他人則追著我們。我自己趕緊躲入樹叢內。我聽見蠻番們邊吼邊追的,還聽到數聲槍響。我不確定是否有人被抓著。不久,我看到他們回到原處,開始分贓,然後離去。過了一會兒,我走出來,發現地上有些他們不要的餅乾,我邊撿邊吃。
"夜幕低垂後,我開始往西走,直到11點月亮西沉才休息。翌日(14日)天亮後,我找到了漢人聚落。這聚落,離我們登陸處最多九至十二哩。我告訴當地人事情的經過。當中有個人,母親是原住民,他願意入山向番人求情,希望他們不要殺害這些海難者,好讓我們付贖金領回。可是,我身無分文,無法給這人'走路工'。而他是唯一敢入山的。感謝好心的村人,他們湊齊了三塊錢給他。於是這個人入山去了。次日(15日)下午,他回來報稱: 「前天下午船長一行人遇襲時,有五人遇害。」看來我是該艇唯一的生還者。他又說同一天晚上,另一艘小艇也登陸了,翌晨有兩人被殺。
"三天後,我來到打狗(高雄),向英國領事報告。他派人去查詢剩下六人的下落。結果獲知又有兩人遇害..。"
註一: 龜仔甪: 原民語 Ku-a-lut 的閩南台語音譯。甪 北京話罕用,音ㄌㄨˋ;台語常用,唸作ㄌㄨ但短促輕聲如"骨" (上入聲),是「擦掉、除去」的意思。
註二: W. Pickering(必麒麟)在"Pioneering in Formosa"書中指稱生還者是兩名清兵,而且他們又是Rover船上的廚子和雜役,這說法是錯誤的。
註三: Pickering書中引述Horn所言,Rover海難者的登陸點是在龜仔甪社與龍鑾社交界的Rock東側;他在另段又說: "龍鑾社位於龜仔甪人所據小丘(Hill)之西";而1877年去過南岬的Julia Hughes在她書中提到: "Rover人員是於一處'海岸突出點'遇難的。" 這Rock、Hill和海岸突出點可能同指青蛙石,那麼海難者登陸點就是其東側的小灣海灘。而青蛙石西側今有萬應公祠("荷蘭公主"廟),其地點也符合Mrs.Hunt (漢特船長夫人)起先埋骨之處 - 即'位於龍鑾社,但近龍龜兩社交界處 '(見篇三)。
鸕鶿號(Cormorant)無功而返
英艦 Cormorant 在今屏東墾丁一帶與台灣原住民交火,地標 - 大石尖突顯圖中 (原刊於 Illustrated London News, June 16, 1867) |
這時剛好有艘英國軍艦鸕鶿號(H.M.S. Cormorant)停泊在打狗(高雄)港內,艦長G.D.Broad與當地英國代理領事Charles Carroll商量後,決定前往事發地點搜尋生死未卜的四個人。
3月25日清晨,鸕鶿號(H.M.S. Cormorant)啟航。以下是香港英文中國郵報(China Mail)特派記者於3 月30日從打狗發出的報導,在4月6日刊出:
"除了代領事Carroll,海關醫生Patrick Manson也志願上船,當然,倖存的水手德官也隨行。船先在琅嶠(今車城)下錨,以高價聘得一位懂番語的漢人,帶口信給蠻番,告訴他們只要刀下留人就有重賞。下午4點,船到了南岬,發現小艇依在,不過已被砸壞,船底沒了。這時為了讓差使有充裕時間將善意傳到番人,且避免有趁人不備之嫌,人員一直待在船上,並沒有馬上登陸。
"26日上午九時,眾人才分成三批登陸。第一批乘捕鯨艇,其中包括Broad艦長、Carroll代領事及當地通譯;第二批乘輕舟,上有Mathias中尉、外科醫生Lucas等;第三批乘巡邏艇,上有Ryder中尉、Manson醫生等。捕鯨艇和輕舟在海難者的小艇處上陸。巡邏艇則在離岸30碼外,收槳警戒。起初,周遭一片寂靜,從海岸往內300碼(1碼=0.914公尺)便是山區,之間不見人跡,只有幾隻水牛在沙灘上漫步。
"Mathias中尉第一個跳上岸後,Broad艦長也正準備上去,忽然從不到20碼遠的樹林內,有兩處同時發出尖銳的毛瑟槍響。還好,這裡的沙灘比土岸高,所以第一輪的槍擊並未對小艇構成威脅。而敵人的位置只能靠槍擊冒出的硝煙來判斷,並無法目擊他們的蹤影。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Broad艦長為了大家的安全,決定撤離,並由殿後的巡邏艇開火掩護。這時蠻番立刻呼嘯反應,而且子彈和箭密集的朝小艇射來。三艘小艇均多處受創,其中一顆子彈剛好從Broad艦長和Carroll領事座位下幾吋處貫穿過去。值得慶幸的是,這次交火只有一名巡邏艇上的資深水兵Alfred Flagg腹部受到皮肉輕傷,而另ㄧ名陸戰隊員的槍托則被子彈打穿。
"事到如此,毫無疑問,'流浪者'海員們的厄運已無法挽回。接下來能做的就是,對這些殺人者予以制裁。眾人回到鸕鶿號(Cormorant)後,艦長下令開砲轟擊,但見大批原住民從樹叢裡跑出來,倉皇地往後山逃去。光是早先開火的那兩處就有50多名,而記者相信整個海灣地區應該滿佈原住民,至於那幾隻水牛很可能是他們用來誘敵的...。"
匯流號(Ashuelot)的探查
4月1日,美駐廈門領事LeGendre (李讓得)接到旗後(旗津)天利洋行老闆 McPhail 的來信,得知"流浪者"遇難一事。
他第二天趕到福州,向浙閩總督吳棠要求遵照天津條約,盡速救援"流浪者"(Rover)船員,並嚴懲兇番。總督很爽快的當場答應,可是他私底下是怎樣交待台灣官員的,就不得而知了。
4月4日,英國鸕鶿號(Cormorant) 艦長Broad,在廈門向美國亞洲分遣艦隊司令Bell通報Rover事件的經過。Bell因有事得去日本,乃派停泊在福州的砲艦"匯流號"(Ashuelot) 前往台灣,向台灣府要求出面處理,並去"流浪者"出事地點探查。
4月18日美領事LeGendre(李讓得)乘著一千三百噸的Ashuelot(匯流號)砲艦抵達台灣府。翌日他和艦長Febriger連袂拜會道台吳大廷、總兵劉明燈及知府葉宗元。LeGendre(李讓得)希望美清聯合出兵南岬。
LeGendre(李讓得)領事說: 「事不宜遲,以我過去的作戰經驗,在砲艦"匯流號"的掩護下,貴國軍隊在該地登陸應該很安全,我甚至可以隨你們一起上岸。」
Febriger 艦長幫腔道:「是啊! 我們的砲艦還可以拖曳你們的運兵帆船。」
劉總兵答道:「可是,我們還沒準備好。」
李讓得領事問: 「何時能準備好? 我們可以等幾天。」.....
不過最後,劉總兵還是婉拒了,他認為這是他的職責所在,自當獨力行動。
註: Charles LeGendre 原法國人,入籍美國,參加南北戰爭,屢建戰功。榮退後追陞准將,轉任外交官,主掌廈門及台灣領務。Le Gendre,常被漢譯為"李仙得",作者尊重其母語(法語),特譯成"李讓得"(按: 法語Gen-,音如ㄖㄤ)。
美方離開台灣府之前,葉知府殷切來信,表示他已經再度請求道台及總兵儘快出兵懲蕃。看來他是個有責任感的官員。可是他位階較低,人微言輕,能起什麼作用,很難說。
4月22日美艦Ashuelot 駛抵打狗。英國代領事Carroll告訴LeGendre(李讓得),他老早就知會清方"流浪者"遇難一事,但清國官府迄無作為。Carroll 還畫了一張出事地點的簡圖,由Febriger 艦長收下。
4月24日Ashuelot(匯流號)抵達琅嶠灣(今車城灣)。領事和艦長詢問當地頭人,他說他曾經提供番語翻譯和引水人給Broad艦長,幫忙英國鸕鶿號(Cormorant)登陸南岬。他表示可以再為Ashuelot(匯流號)找引水人,但翻譯是不用了,因為原住民手中的海難者經證實已全遭殺害。他還說: 「到現在,清國官府不但沒有派兵過來,甚至連派個人來探個究竟也沒有。」
(看到這裡,或許讀者會起疑,明明13名遇害者中,9個是清國汕頭人,為何清政府卻愛理不理的? 這是因為當時官府的政策是: 漢番有界,漢人進了番界,無論是硬闖或誤入,安危自負。)
艦長Febriger接受頭人招來的引水人,Ashuelot(匯流號)向南航行,到達南岬出事海域,這時發現有一條小型戎克船停泊在那兒。船上有四人被帶上艦來偵訊。原來他們來自台灣府(其一是澎湖人),看起來並不老實,自稱是帶著棉料等貨品經枋寮到琅嶠港(車城)賣給叫Chiend的,再來南岬向一位叫Moöe的客原混血民買木材。不過他們還帶有兩支槍,很可能也是軍火販子 - 賣槍枝彈藥給原住民的。
Patrick Manson 1844-1922 熱帶醫學之父 wiki 在台期間: 1866-1871 |
"除了代領事Carroll,海關醫生Patrick Manson也志願上船,當然,倖存的水手德官也隨行。船先在琅嶠(今車城)下錨,以高價聘得一位懂番語的漢人,帶口信給蠻番,告訴他們只要刀下留人就有重賞。下午4點,船到了南岬,發現小艇依在,不過已被砸壞,船底沒了。這時為了讓差使有充裕時間將善意傳到番人,且避免有趁人不備之嫌,人員一直待在船上,並沒有馬上登陸。
"26日上午九時,眾人才分成三批登陸。第一批乘捕鯨艇,其中包括Broad艦長、Carroll代領事及當地通譯;第二批乘輕舟,上有Mathias中尉、外科醫生Lucas等;第三批乘巡邏艇,上有Ryder中尉、Manson醫生等。捕鯨艇和輕舟在海難者的小艇處上陸。巡邏艇則在離岸30碼外,收槳警戒。起初,周遭一片寂靜,從海岸往內300碼(1碼=0.914公尺)便是山區,之間不見人跡,只有幾隻水牛在沙灘上漫步。
"Mathias中尉第一個跳上岸後,Broad艦長也正準備上去,忽然從不到20碼遠的樹林內,有兩處同時發出尖銳的毛瑟槍響。還好,這裡的沙灘比土岸高,所以第一輪的槍擊並未對小艇構成威脅。而敵人的位置只能靠槍擊冒出的硝煙來判斷,並無法目擊他們的蹤影。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Broad艦長為了大家的安全,決定撤離,並由殿後的巡邏艇開火掩護。這時蠻番立刻呼嘯反應,而且子彈和箭密集的朝小艇射來。三艘小艇均多處受創,其中一顆子彈剛好從Broad艦長和Carroll領事座位下幾吋處貫穿過去。值得慶幸的是,這次交火只有一名巡邏艇上的資深水兵Alfred Flagg腹部受到皮肉輕傷,而另ㄧ名陸戰隊員的槍托則被子彈打穿。
"事到如此,毫無疑問,'流浪者'海員們的厄運已無法挽回。接下來能做的就是,對這些殺人者予以制裁。眾人回到鸕鶿號(Cormorant)後,艦長下令開砲轟擊,但見大批原住民從樹叢裡跑出來,倉皇地往後山逃去。光是早先開火的那兩處就有50多名,而記者相信整個海灣地區應該滿佈原住民,至於那幾隻水牛很可能是他們用來誘敵的...。"
匯流號(Ashuelot)的探查
Ashuelot (美國新罕布舍州河名, 印第安語義"匯流") Wikipedia |
他第二天趕到福州,向浙閩總督吳棠要求遵照天津條約,盡速救援"流浪者"(Rover)船員,並嚴懲兇番。總督很爽快的當場答應,可是他私底下是怎樣交待台灣官員的,就不得而知了。
4月4日,英國鸕鶿號(Cormorant) 艦長Broad,在廈門向美國亞洲分遣艦隊司令Bell通報Rover事件的經過。Bell因有事得去日本,乃派停泊在福州的砲艦"匯流號"(Ashuelot) 前往台灣,向台灣府要求出面處理,並去"流浪者"出事地點探查。
4月18日美領事LeGendre(李讓得)乘著一千三百噸的Ashuelot(匯流號)砲艦抵達台灣府。翌日他和艦長Febriger連袂拜會道台吳大廷、總兵劉明燈及知府葉宗元。LeGendre(李讓得)希望美清聯合出兵南岬。
LeGendre(李讓得)領事說: 「事不宜遲,以我過去的作戰經驗,在砲艦"匯流號"的掩護下,貴國軍隊在該地登陸應該很安全,我甚至可以隨你們一起上岸。」
Charles Le Gendre 1830-1899 (Wikipedia) |
劉總兵答道:「可是,我們還沒準備好。」
李讓得領事問: 「何時能準備好? 我們可以等幾天。」.....
不過最後,劉總兵還是婉拒了,他認為這是他的職責所在,自當獨力行動。
註: Charles LeGendre 原法國人,入籍美國,參加南北戰爭,屢建戰功。榮退後追陞准將,轉任外交官,主掌廈門及台灣領務。Le Gendre,常被漢譯為"李仙得",作者尊重其母語(法語),特譯成"李讓得"(按: 法語Gen-,音如ㄖㄤ)。
美方離開台灣府之前,葉知府殷切來信,表示他已經再度請求道台及總兵儘快出兵懲蕃。看來他是個有責任感的官員。可是他位階較低,人微言輕,能起什麼作用,很難說。
4月22日美艦Ashuelot 駛抵打狗。英國代領事Carroll告訴LeGendre(李讓得),他老早就知會清方"流浪者"遇難一事,但清國官府迄無作為。Carroll 還畫了一張出事地點的簡圖,由Febriger 艦長收下。
4月24日Ashuelot(匯流號)抵達琅嶠灣(今車城灣)。領事和艦長詢問當地頭人,他說他曾經提供番語翻譯和引水人給Broad艦長,幫忙英國鸕鶿號(Cormorant)登陸南岬。他表示可以再為Ashuelot(匯流號)找引水人,但翻譯是不用了,因為原住民手中的海難者經證實已全遭殺害。他還說: 「到現在,清國官府不但沒有派兵過來,甚至連派個人來探個究竟也沒有。」
(看到這裡,或許讀者會起疑,明明13名遇害者中,9個是清國汕頭人,為何清政府卻愛理不理的? 這是因為當時官府的政策是: 漢番有界,漢人進了番界,無論是硬闖或誤入,安危自負。)
艦長Febriger接受頭人招來的引水人,Ashuelot(匯流號)向南航行,到達南岬出事海域,這時發現有一條小型戎克船停泊在那兒。船上有四人被帶上艦來偵訊。原來他們來自台灣府(其一是澎湖人),看起來並不老實,自稱是帶著棉料等貨品經枋寮到琅嶠港(車城)賣給叫Chiend的,再來南岬向一位叫Moöe的客原混血民買木材。不過他們還帶有兩支槍,很可能也是軍火販子 - 賣槍枝彈藥給原住民的。
艦上有人問: 「要不要把他們抓起來?」
李讓得領事,略作思考後說:「不行。萬一清方,指稱這些人是他們派來的觀察員,那就麻煩了。」
李讓得轉身對四人說:「是不是可以請你們跟原住民講,下次我們再來時,如果他們能把受難者的遺骨送來或轉來,我們願意高價贖回。」
四人頻頻點頭,答道: 「我們會盡力而為。」
可是當李讓得提議,請他們當翻譯,帶他去跟原住民面談時,他們卻又連忙拒絕。還說如果這樣做,他們會被砍頭的。
當天,Ashuelot(匯流號)起錨離開,26日上午九點,回到廈門。
5月,LeGendre(李讓得)領事再度要求清政府出兵救人懲蕃。
6月3日(同治六年五月初二),吳道台及劉總兵以該地險惡且不屬清國為由,正式回絕LeGendre領事所求。
6月12日美國兵艦Hartford號和 Wyoming號同時出現打狗港(高雄)。一時打狗居民,爭相走告,興奮異常。看來"代誌大條"了。
讚嘆與錯愕
打狗港入口 Entrance to the Harbour of Ta-kau Collingwood 1868 |
陸地出現時,他正站在船頭眺望。漸漸的,一座狀似海鯨的翠綠山丘映入眼簾。山丘在接近南端處,裂出一道缺口,這正是打狗港的入口。港的背景,山巒疊起,數座巔峰,高聳入雲。正因為山很高,空氣稀薄又清新,讓人產生了錯覺,二十多哩外的峻嶺,竟有近在咫尺之感。Horn不禁讚道:「Alas! Ilha Formosa (美麗之島)」。
正當Horn為眼前的壯麗景色而驚嘆之時,忽然從南方湧來層層湍潮,一下子衝擊到港外的沙洲,而碎成大浪,海象頓時變得十分險惡。帆船失去了控制,在巨浪之間迭起迭落,落下時船底又一再觸撞水面下的淺灘,產生恐怖的聲響和震動。船上則一片混亂,船員的叫喊聲與浪濤聲交織難辨。突然一股如山高的狂濤從右舷壓下,船桅應聲折斷,船身也分解成兩半。幸好,離岸不是很遠,眾人抱住船骸,載浮載沉,隨著浪潮,慢慢漂向打狗山腳下的海灘。
Horn 好不容易站起身來,眼前的景象卻令他錯愕不已。原來,沙灘上早有十多名持棍帶刀的漢人等在那兒。不久,幾位船員也爬上岸來。有位葡萄牙的老船員,靠近身來,向Horn低聲說道: 「他們是來搶東西的,他們要什麼就給什麼,只要不抗拒,就沒事。上次有位德國船長就是為了不願交出一支金戒指,結果手指被剁掉。」
盜賊們開始行動,他們"分工合作",有的撿拾沖上岸的貨物,有的搜括船員身上的財物。Horn身上的懷錶、銀幣及隨身用品全被搶走,而他的武器、行囊則早已被海神沒收了。現在的他,全身濕淋淋,且一無所有。他不禁譙出聲來: "What's a bloody Ilha Formosa !"
可是,這個"西仔"到底為什麼要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呢? 請待下回分解。
請繼續: 【流浪者號事件與魂斷台灣的 James Horn 2 -淘金夢】
打狗山下的西仔灣海灘 |
盜賊們開始行動,他們"分工合作",有的撿拾沖上岸的貨物,有的搜括船員身上的財物。Horn身上的懷錶、銀幣及隨身用品全被搶走,而他的武器、行囊則早已被海神沒收了。現在的他,全身濕淋淋,且一無所有。他不禁譙出聲來: "What's a bloody Ilha Formosa !"
可是,這個"西仔"到底為什麼要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呢? 請待下回分解。
請繼續: 【流浪者號事件與魂斷台灣的 James Horn 2 -淘金夢】
寫的太好,好像在看一篇小說。
回覆刪除感謝盧教授的鼓勵。
刪除真的很好看,期待下集!
回覆刪除謝謝您的留言。目前的規劃是上中下三集。
刪除你好,我正在準備演出相關的角色,這對我有很大的幫助!我想問,因為我其他搜集的資料都沒有德官的見證,是否方便提供資料來源?謝謝!
回覆刪除謝謝你對本文的興趣。Tek-Kwang(德官)的證詞見於澳洲The Sydney Morning Herald(雪梨前鋒早報)1867年8月15日轉載China Overland Mail(香港中國郵報)的報導。你可以從澳洲國立圖書館的網頁https://trove.nla.gov.au/newspaper/article/13153786 中找到。不過該報導有一兩處小錯誤,譬如:第一段寫沉船是3月12日,第二段卻寫成19日。我比對了美國國會記錄,正確日期是12日。
刪除真的太感謝你了!
回覆刪除龔醫師一切安好。
回覆刪除日前台灣上映了公共電視製作的《斯卡羅》,改編自陳耀昌醫師的著作《傀儡花》,故事主題也跟好是您這篇文章提及的羅發號事件。
戲劇內容或許不完全符合歷史原貌,但可以看到原本拜讀您文章時的想像轉化成實體演出,仍是感動。想那時代的人在往返南北時,或許曾路過鳳鼻頭與大林蒲,也曾抬頭仰望鳳髻山吧!
祝您平安健康!
同鄉您好。很感謝您提供的資訊。人在國外消息比較不靈通。我會到網路上搜尋這部電視連續劇來欣賞。也祝您萬事如意,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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